刚家教回来,不知为何,我越发觉得马千里小盆友可爱。我真想发条短信给他的方老师:“不是你说的那样呀!”这个小同学笑起来真当是清澈单纯呀!
把翻译分给了小姐妹们,自己弄两段,晚上见过那个engineer之后还要回来统个稿,明天再拿去给Wheeler老师看。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理之内,却也是在情之外。我不禁像每次不得不依了我的任性的妈妈一样,长叹一口“都是我前世欠你的债!”唉,不说也罢,真是孽缘。
看到李老师姐姐写温岭师范,还贴了图片。竟觉得那个学校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陌生。那两年,我和蓉姐姐一起生活,听到了好听的歌,读到了有趣的故事,得到了无穷无尽的褒扬与赞许。那还是一个需要倒尿盆和去集体澡堂的年代,我从一个儿童长成一个小小少年。
记忆中的温岭师范全是那个午后蓉姐姐在阳台上洗头的景象。少女时代的蓉姐姐长发及腰,身材瘦小,穿一条绿色长裙。她端一张凳,一盆水,弯腰站在阳台与门槛间。我见到外面的阳光跌跌撞撞地闯进屋内,它照花了我午后的双眼。耳边是秋后的蝉声,聒噪而又惨淡。我再一次望向姐姐,她正用手屡她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,动作迟缓,连水滴的速度也被刻意放慢。我望向这房子的另一侧,是一株翠绿的巨型柏树,不知为何,在年少的我的眼里,它总是呈现出一副老态龙钟病怏怏的样子。
我们常常在去外面那家小店吃炒年糕的时候,路过实验楼去上厕所。那一天,我见到化学实验室里有一只麻雀,它想飞出窗外,竟一次次地撞在明亮的窗子上,头破血流。我喜欢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,我的姐姐常常用手挽起她的长发,将明亮的光线打碎在远方与绿地之间。
我喜欢在一个好看的哥哥面前经过,他的名字叫郑轶,不是陈毅的毅,是轶事的轶。每当我经过他的面前,我都低垂着头,因为我觉得他在死死地盯着我。所以我至今记不起他的样子,因为我的确没有完完整整地见过他的脸。现在想来,我那时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,扎两个辫子,背着一只有大大的米老鼠头的书包,整天穿着胸前画着米老鼠的衣服,他已是念大学的年龄,怎会无聊到死死地盯着我。
那时的温岭师范就像一个五四时期的学校。女孩子清一色齐耳短发,样貌干净清纯,说话间低声细语,就差穿一身灰色长衫。门口的大伯是以前方城小学的老校长,在我刚住进学校的时候,他常常问我去找谁,我说我找颜RX,她是我的姐姐。老大爷总要嘀咕一句,长得一点也不像嘛,我只得加一句,那是我的表姐。再后来,当我晚自习结束回宿舍的时候,我总要敲开那一扇木门,推着车子经过他的值班室,接受几个值周老师目光的审视。有时候老师们就说一句,小姑娘,这书包到是很好看的嘛。我只管仰头走路,也不知道这一句话是谁说的。只晓得这个老师会将书包的书念成仄声,也不知道是哪里人。我在记人方面缺乏天赋,也不会描述人的样子,永远分不清谁是谁,更不知道这个人看上去应该有多少岁。
不得不感叹光阴如梭,也不得不讶异时光荏苒。当年老乔老师在语文办公室帮我解数学题,正眼不看我一下。前两年他见到我,只好禁不住感慨“现在的姑娘长的真是快呀,真是比小麦还快呀!”